街邊那隻死去的狐狸

癸卯年丁巳月辛巳日早上,它就這樣突然但是並不突兀地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裡。之所以說突然是因為實在沒有預期在這樣一個清早,在人流湧動的街邊會遇見它在這世界來過的最後證明。可是真的不突兀,因為畢竟也不完全是第一次在我居住的城市街道看見狐狸,因為我居住的城市離森林很近,三不五時便會在不同的時間段看見不同狀態的狐狸。有在拂曉在街上狂奔的,有在廢棄的院落裡定居的,也有在夜色濃郁的時分,在人們生活區域尋找食物的。

看見它的第一時間我腦海中浮現出之前寫過的兩篇文章。 林子裡那棵死去的大象, 還有野豬之死。都是我搬到現在這個居住的城市後的作品。跟前者的不同是那棵大象我從未看見,雖然它的圖像在我腦海中清晰異常。可惜的是我沒有掌握畫筆的技能,不然我真的可以很生動的呈現它的樣子。雖然在我時常去的那片林子裡,固然也是不可能有大象出沒的。跟後者的區別便不是主體的真實,因為它的身體畢竟就在那裡了。這區別主要是一種美感。雖然它跟那隻野豬一樣已然沒有了溫度。而且它們都是野獸。當然這裡所謂沒有溫度也只是猜測,因為我斷然是不敢靠近去伸手觸摸的。甚至連拍照都不敢。我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對生靈的敬畏。似乎從有記憶開始就始終比較排斥對沒有了生命,但是曾經有過的個體有任何親密接觸。大到動物,小到蟲蟻,似乎從來都不會很自然的去觸碰,甚至是避猶不及。

可是即便不靠近也沒有接觸,我不知為什麼就覺得它有那隻野豬所沒有的美感。少了猙獰,多了溫和。少了淒切,多了安詳。我想它也許是一隻母狐狸,因為肚皮上似乎有兩排乳頭。那會不會是一大早出來為她的寶寶們尋找食物的時候不幸被來往的車輛撞到了呢?因為我遇見她的地點是車流還蠻多的市區。它的皮毛也很整齊,顏色是橘黃泛紅。我沒有敢看它的眼睛,我猜想如果它的目光會說話,它會說些什麼?是不捨,它的家人,這匆匆忙忙一遭的過往?還是不解,為何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不然是解脫,終於無需奔波,進入下一個輪迴的開合?等到幾個小時後,我下班回來,它就已經不在那邊了。我想我不需要知道它去了哪裡,因為我怕那不是它理想的歸宿。作為一隻狐狸,一隻曾經的生命,它是否會在意身後的事情?總之我們就那樣莫名其妙的不期而遇,然後各自去向需要去往的地方,從此再也沒有看見對方的可能。